残阳销雪,枯叶舞蝶
序章
丛爱生忧患,丛爱生怖畏
若无爱与恨,彼即无羁绊
爱恨、忧患、怖畏、羁绊
书尽千载思怨,了却万世仇情
烈火焚, 残阳销雪
狂风卷, 枯叶舞蝶
——写书人
第一章
南境小城素来宁静,饶是当年夜郎王调遣南锤众属,大动兵戈绞杀洪荒四兽,烽火半壁江山之时,此地也未曾有殃及。而月氏凳位执政后,更是国泰民安,鲜有战乱。每到过节时分,这儿必是过客来来往往,人群熙熙攘攘,城门处一家名叫“缘来”的客栈最是热闹非凡。
三年前正值端阳,这家掌柜的酒意大发,且说小城来来往往的人多了,怕错过,索性将客栈搬到城门处,依墙而座。掌柜的是个写书人,嗜酒如痴,却最不喜别人称他掌柜的。平日里奇事怪事多了,大家倒也不曾在意,权当是酒后一乐,供饭后一笑。
写书人有一要好的朋友,没人知晓她的来历,只听得写书人唤她白马,穿着一件洗得泛白带着淡淡幽香的绒衣,每日来客栈陪写书人喝酒烂醉,暮去朝来,一醉便是五年…….
一日,客栈来了一个奇怪的人。世上有很多人,但有些人一看就知是奇人,而这个奇怪的人,也必属此类。他生的白皙如雪,较之女儿也不胜三分,从头到脚一身白装,却又背了一把浑黑长刀。若说他是江湖人,他看起来却更似谁家公子。若说他是公子哥,但他这一身市井气派,却是怎也装不了的。
“小二,给爷切些牛肉,上几盘像样的小菜。”怪人叫到,找了个位子坐下。
“这位爷,您的泡面来了,牛肉和小菜已经吩咐着去做了”小二也不管他像不像爷,嘴上赶紧叫着,端上一碗泡面。
“不吃泡面!爷我什么时候要了面?!莫不成你家开的是黑店?!”这怪人呵斥道。
这下小二赶紧赔笑脸,赶忙解释道:“爷,您有所不知,掌柜的是个读书人,但不知为何次次科举无榜,寻思了下,唯有泡面一道可以混的碗饭吃。便将店取名缘来,寓为,既是来缘,那便是要泡上一泡。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凡是头一回到客栈的,都要上一碗泡面,并分文不取。来者皆是缘,爷您就是赏个面子,尝…..”
“别爷、爷、爷叫着,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孙子,你早被爷我早掐死了,快点拿走面…”
这时从柜台处懒洋洋传来一声“这位客官作何称呼?”
怪人听后,只是盯着小二答道:“爷姓凧,草字人王,怎么,到你这家客栈吃饭喝酒还要报上姓名么?”
还是同样的语调,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出话语中的质问一般:“只想看看是故友还是新交,既是故友新交,那我看,你还是吃了这晚泡面吧。”
凧人王当下拍案而起:“屁!你……..”
站在那一会儿,见柜台后面并无动静,只好坐下来,皱着眉头把那碗面吃了下去…….
周坐的,大都是客栈的老主顾,这种混江湖的也不会拿一个小掌柜的撒火,而写书人身上这种怪事倒也见的不少,大家都不大在意。但在他们看来,这凧人王倒也是个怪人,竟然服软吃了那碗面。
他们想两个怪人都聚在这家客栈肯定会有些事情要发生了。
“小二,给爷来间上房!………”
第二章
缘来客栈来的可都是有缘人,瞧瞧这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尽是八方宾客。阳春融雪,三月微雨绵绵,花开花落又一年,该来的人终究没来,缘来缘来,又落得我独自闷酒。
又是一杯凉酒下肚,眼前忽然冒出一人,他倒也不嫌我浑身酒气,靠近着说:“写书人,我要一本书。”
这人眉宇间透着英气,我不认识他,哪为他写过书?带着醉意,发笑的说:“听…听清楚了,我…可是个写书人,不是…卖书户。”
仿佛没听到似的,他自顾自个儿的说:“那本书的名字是白马青龙。”
我一惊,差点把手中的酒壶顺势甩出去,“你是枯叶?!!”
这下酒意退了不少,只见他脸色一暗,头微微侧过,伴着一声叹气,缓缓的说:“我是月夜”
月夜不是死了么?我满是疑惑。他眉头紧锁,欲言又止,似乎不知从何说起。我料想这个其中必另有缘由,于是示意月夜先坐会儿,起身到后堂醒酒……
手里摆弄着酒杯,月夜开口道:
“夜郎王兵败帝都之日,我并未战死,而月夜已死。我乃夜郎第一武将,手握万雄兵,兵戈戎马一生,功绩赫赫,岂是等闲之辈能敌。况且夜郎王目持无物,傲自大,而月家早有准备,我身为月家长子,又怎会轻易死去?
月夜不过是因家族使命而生,千秋功业既成,月夜也在疆场随风雪散尽。”
一脸失意之色,显出几分落寞,自添酒水,却只将它置于桌上。
望着路边街景,微风扶柳,驮着货物的马车缓缓而过,门前泥土上碾出道道痕印,双目出神,也不知在思忖什么。
如此说来,此人应是三年前名震中州,显赫一时的夜郎第一武将月夜。但自新王登基,他便销声匿迹,只有传言兵变之时一战死沙场,又为稳定军心,当时并未对外宣告,倒是难辨真假。如今月夜假死一事必然是特意为之,想来大约他无心富贵荣华,倒也是痴情之人。
摇了摇头,:“‘我?’,‘月夜?’无论是谁都只是你的说辞,既是有缘无份,又何苦自寻烦恼呢?”
谈及心中痛处,月夜反首冷冽的看着我,双目中竟生出一股肃杀之意。本应是春阳日暖,当下却只叫人心生寒意。
月夜面色僵硬,半晌不语。我拿起青角白玉凤瓷杯放在手中假装漫不经心的玩弄,不敢再多言语触怒他。
月夜一口喝尽杯中酒水,抬手瞥一眼杯身纹路,随即嘲笑道:“好个《凤求凰》,不知到底谁是谁的梦。”微作沉吟,“当年的承诺,此番前来只是做个了断,此番究竟,日后你自然知晓。待这事了了,我欠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。”说罢便起身欲朝门外走去。
“那,忘忧露呢?”我不甘心的问道。
“知道的太多,我现在很想杀了你。”月夜沉声。
“知道的太多,我现在也想杀了你。”从楼上下来的凧人王直视着月夜。
“你是什么角色?”月夜开口问道。
凧人王走到写书人身旁说道:“新交。你又是什么角色?”
月夜右手握剑柄,剑鞘撞在门槛上砰砰响,左手手掌五指环心,微微一收,瓷杯竟飞入手中,面色不悦的说:“君者,言出如水覆,我不过是看客,求一个结局,世上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,希望你们好自为之!”
说完,跨出客栈,只见一把细砂落下。
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叹了一句:“看客,往往也只是过客啊。”
旁边凧人王开口道:“如果你纯心找死,那我可以送你一程。”顿了顿,又问道:“你怎么惹上他了?”
“一个故事而已,你又为何来到这里?”
“明知故问,我想听那个故事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想知道关于那人的事,难不成你不告诉我?”
苦笑一声,“好吧,这件事……….
第三章
南境小城其南便是巫山野岭,无尽山脉连绵,地处偏远,过往多是西域下来的商贩事宁静祥和,只能听见鸡鸣孤啼的早晨,今日却是交谈声不断,显得颇为热闹。
原来,城门处青石砖墙上刻下四十八字,笔笔遒劲有力,如石三分,其言曰:
青红旌旗蔽掩,烽火四野江山
东海惊涛拍岸,提枪一马平川
阴云遮天昏暗,银光破浪飞穿
洪荒蛮兽诛缄,昔时旧景难欢
最奇的是,守卫们竟视若无睹,这等奇异可怪之事在小城倒属罕见,一人发现后叫喊一声,随后三三两两,到现在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。
包子铺的齐老丈也趁机在城门处摆摊叫卖,学着客栈掌柜说书时那股儿二劲儿,拉着嗓子吆喝起来……人们叫好连连,出了几文钱买了几个包,一边吃一边和旁边几人议论这四十八字作何解释,可乐坏了这老丈。
这边有乐坏的老丈,那边“缘来客栈”的伙计们也忙得不亦乐乎。
从西域南下而来的车队经过一夜奔波赶路早已疲惫不堪,进了客栈要了几坛酒水,点了几碟小菜,略作休息之时也不忘对墙上刻字说上几句。
其中有一名商旅多年走南闯北,见多识广,说这词应是从京都慕將碑抄录的。先王效仿唐皇,为立下汗马功劳的各方名将修建凌烟阁,筑为十二金人,已记彰他们的功绩,光耀后世。
此人话音一落,坐在一旁的凧人王忍不住叫骂道:“屁!你若说前二十四字是抄录碑文爷我还信你三分,但这后二十四字,和记彰功绩哪会有半点关系?”
那名商旅顿时语塞,只能恨恨的望着人王,但人王岂是我辈善良。要知道,当年一唤作铁扇琵琶的家伙就是踢了他一脚,便被他追杀了三天三夜,回瞪了一眼,商旅就俯首在桌,不敢再多言语。
被人王这么一闹,一时间客栈倒是噤若寒蝉,不过来人络绎不绝,但凡谈事,多要谈上这刻字,不一会儿,客栈又热闹起来了。
幽香飘近,一白衣素装的女子走进客栈,也不停脚步,直径走向柜台,柜台附近一木桌上已备好酒菜,放着两副酒筷,显然是早有安排。
白衣女子也毫不客气,夹着花生吃得津津有味。
凧人王起身走到白衣女子身边说道:“许久不见,你现在可知道自己为何要一直呆在这里?”
白衣女子抬起头,说:“我只知道我要等一个人,但我记不清等谁;我只知道我等了好久,但我记不清有多久。”
凧人王说:“等一个人,等到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吗?”笑了笑,“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,原来我不知道,现在我知道,原来我想带你走,现在我更想带你走。”
白衣女子似乎不愿谈起这事,朝着伙计道:“喂,你家掌柜的呢?”
伙计答道:“哟,白姑娘,早啊。掌柜的到窖子中取两坛好酒,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。”
女子神情略带兴奋,但只看她又装出无所谓的语调嘟囔着:“他又是发哪门子疯?虽说你家掌柜平日里虽神经叨叨的,但凡做起事来还是有个缘由的,莫不是今日看人多热闹了?”
我一进门就听到这损话,再想想我怀中的两坛好酒,不由来气儿:“臭丫头,少在背后埋汰我,这铜臭哪有酒香来得妙?人,皆是俗世中人,我自是痴酒,这两坛——玉壶春!”
玉壶春三字刚落音,白衣女子便是睁大了眼睛只瞪着酒坛子,起了劲儿说:“端阳节那天,我俩在酒窖痛饮,依稀记得当时你死活不肯开封这两坛玉壶春,今日你竟尽数取出,好,今儿咱一醉方休!”说罢,还舔了舔嘴角,说不出的可爱神情。
看着她如此神情,又想到这三年她的容貌未变丝毫,只得在心中暗叹,帮她倒满酒后,“我当日说了这酒本为你而留的,哪有不给喝的意思,昨日我完成了一本书,喝酒便要听书。”
可此时,白衣女子已经仰头尽数喝下一碗,大呼爽快“此酒黑纯如漆,果然如同书中那般,饮之令人甚爽,好酒好酒!”略作停顿,疑问道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我无奈的将话重复一遍,补充道:“现在你已经喝下酒,那你必须听完我这段书,哦对了,这书的主角是白马和枯叶。”
白衣女子一听,放声笑到:“你这掌柜的当得好好的,干嘛去当个破写书的,枯叶?什么破名字嘛…白马?不是我吗?连名字都要借用别人的,哈哈哈,你还写个什么书?”
一听这话,我自尊心严重受击,谁叫你们俩都是这破名字,半威胁地问道:“你到底听不听?不听我就打烊了,小二,小二~”
白马一手抱住酒坛,一手边拍着桌子,急忙叫到:“我听,我听,我听还不成么,又是怪脾气….”
我倒也不在意,思索片刻,这故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……..
传说中的洪荒蛮兽突然出现在夜郎国,而这些古兽具是凶煞残暴,危险至极,此番出现令得整片大陆动荡不安,所过之处,皆是血流成河,白骨堆山,百姓流离失所,一片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
为了平复百姓,巩固江山,夜郎王派遣精兵铁骑,以镇四方疆土,命帝国第一猛将亲自领兵,诛绞凶兽,杀白虎,斩朱雀,伏玄武,降蛮牛….连年征伐,四海之内骚乱减息,最后只剩巨兽之首青龙遁形不知踪迹,苦找数月无果,又接家信,只得收兵返都。
世人有言传:孤痴剑心云碧荡,莫相望,独留愁苦断人肠。雨过风寒霜,一人单匹仰天茫,琴弦响,却临江,抚怅然泪下,空余原上,虞姬草草,翠血遍江河,莫相望!
这便是说月夜将军,孤身一人,取下这赫赫功绩。不过要说光凭一人之神威孤诛绞凶兽也并非如此轻易,月夜将军麾下有一名女将名叫白马,一身雕翎戎装,手持一把龙纹银枪,武艺及其精湛,英勇胆色比起月夜也是丝毫不让的。
说起白马的来历倒也稀奇,一日月夜的坐骑忽然受到惊吓,挣脱缰绳,急驰撞向前方的一名女子,没想到的是,女子安然无恙,这马居然倒地而亡,死时五脏六腑俱损。得知这女子已经失忆,只记得她出于东海。月夜惊其神力,便游说了女子三日,劝其加入军中。并以白马为名。
此后月夜军如虎添翼,连连攻战,战无不胜,攻无不克。
且说反兵途中,听闻青龙在东海踪影。白马请战,但月夜坚持全速返京,不做任何停留。白马假借返乡一说,执意要去东海,月夜无法,只念书信中事关重大,劝说无果,便应允了她,辞别后,便继续北上,赶往京都。
来到东海后,白马每夜观望,一连七八夜,并无异样。
想到上古巨兽都需吸取天地灵气以养灵体,今夜又恰逢满月之夜,如果青龙在此,必出异相。白马藏于礁石之后,静静等待。带到月圆,风声水声虫鸣声全然消去,海上归于死寂,白马心中暗道:“此乃天地异象,青龙必出海。”于是息声静候。
大约一刻钟过去,突然乌云滚滚,密布上空恰好露出一轮圆月,在光与影的投射下,周遭却更加昏暗了,隐藏着一丝不详之兆。
忽然一阵阴风吹过,带起泥石沙尘,顿时海面上惊涛回荡,雷鸣阵阵,就在这弥天霹雳时,青龙出海,伴随着颤天龙啸,硬生生的接下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闪电。
说不出的诡异。
白马踏上一叶扁舟,穿浪而行,直向青龙,但惊愕的发现,青龙龙尾削石如泥,而龙吟声带有龙威,使人头昏脑胀。
此时白马暗自思忖,这青龙也不知活了多少年,早已成妖,以我一人之力怎能与它为敌,如果就此放弃,那…不能辜负了他!只能等吞吐月之精华放松警惕之刻,舍命一击。重新回到礁石背后,隐藏起来。
只看青龙对着那一轮圆月,突然张大嘴,吐纳起来。它每一吸,那一轮月变消失在乌云中,天地归于一片黑寂,目不可识物。
白马在礁石后面暗自推算时间摸索到间息规律之后,握左手紧巨弓右手提起银枪,待到下一个天地死寂之时,纵身跃向青龙。
待到青龙吸气之时,听见破风的啸响声,马上发出一声怒吼,天地一亮,只见戎装女子发出一道银光后,被龙啸声震伤向外飞去。青龙见到那名女子却是心神一震,也不管其它,任由银枪穿膛而过,眼神中竟有解脱之意。
一时间东海血溅三分浪,白马还在惊异于在与青龙第一眼对视的那个瞬间,居然感觉它是那么熟悉。血雨打落在白马的身上,入口,竟微甜如糖。
突然青龙周身大方青芒,从青龙身体里面,居然走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!
说到此处,我觉着有些口干舌燥,却看桌上的玉壶春已被这丫头消灭一坛,心中肉痛不已,又看白马脸带微红,一手抓着坛子不放,显然是打算赖掉剩下的这坛。
知道此事作罢,再说下去不知道她还能听进多少,这好酒又倒赔一坛进去,心中大呼不快,却偏偏在这个时候,白马声带不满的说:“怎么了,继续说啊?我还要喝酒…”
我不愿发脾气,又没心情再讲下去,只好对她说:“你这是喝酒呢还是听故事?今天就到这里,趁你还认得路,把酒坛子带回家去喝,少在这给我眼里添堵…”
白马想了想,根据以往的经验,一定要学会得了便宜再卖乖,于是干脆利落的抱起酒坛,从柜台拿了盘花生就向门外走去。
不过白马并不是回家,她来到城门口,靠在青石板砖上,两眼望向远处,仿佛不远处聚集的人群根本不存在似的,整个人和城墙融为一体;守卫们也早已司空见惯,仿佛不远处的她根本不存在似的…..
“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”我抿了一口残酒,直视着人王的双目,“昔年有幸见公孙大娘舞剑,没想到今日你却能以刀代笔。”
“熟能生巧罢了,却不是以牛。”人王满不在乎的答道。
想看尽他的眸子,却发现他深不可测,“杀人太多,就会忘记自己。为何不杀了他?”
他笑了笑,嘲道“离家太远,就会忘记故乡。为何不忘彻底?”
我心知他还是无法看开那件事情,只得道“情之一字,区别人与禽兽草木;世间断事,皆逃不过情理法三字,但情字却是排在第一位”
“我家公子没死之前曾告诉我,人与禽兽最大的差别是,人可以吃禽兽。”
看人王似乎毫不所动,一时不知说还是不说,思索再三,还是忍不住再说下去“我不曾忘记的是…临别时的留书”
听见最后二字,人王脸色一变,沉声道“待这件事了了,我便杀了他!”说完直朝桌位走去。
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,递向人王,摊开纸,里面写着:
古今三百年,腹中茫茫黒无际
来去九万夜,盼君切切梦相思
翻浪笑长空,溅血连连终得见
却只叹光阴,未留点点恨别离
第四章
这日傍晚,按道理客栈打烊,这下可不是掌柜的又犯了病。写书人因上午喝酒一事一直闷闷不欢,直倒在后方睡觉,这会儿管事的是店小二,这会儿闹酒的却是月夜。月夜不走,小二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柜台后面,眼神不时的就盯在那把佩剑上面
凧人王本是想找写书人,看见月夜坐在那,便走上前去
“鄙姓凧,草字人王,你就是月夜吧,可否坐下一叙”说完也不管他是否答应,就坐了下去。
“凧人王?哼哼,口气倒不小,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谈,有什么事”月夜放下手中的筷子,不快地问道,显然不太喜欢这家伙。
“故事。“明日我或许已不在此地,写书人只知告诉这故事的开头,况且他的故事里,可没有你的这部分。”
“我的部分?如果真的没有我的这部分,那该多好…”月夜自嘲中有些叹息的意味。
“当年在西域,虽地处不毛之地,却终究还有犬吠蝉鸣相伴,不像你在那宫里,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。不让在战场上死去,生命像雨水落入大地毫无痕迹”。
这一句肺腑之言,在月夜听来,正是他多年的感受,工于心计,阴谋相伴,只叫人防不胜防。越是高位,越是刀山火海…..还有那千秋功业…….随后,月夜自嘲道:
“你和写书人有几分交情,我告诉你也免得书不尽人意……
…. 他们不知道的是,我在归返京都时候,以屯兵造反为名把镇西节度使给杀了,这事使得夜郎王起了疑心,暗中在我身边安插探子,白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。
如今看来这是自作孽,镇西节度使对夜郎王不满,并不会威胁到月氏执政…”
月夜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,未成发现在说到镇西节度使时,凧人王那一瞬的颤抖……
第五章
当白马睁开眼睛,感到周旁的热气,模模糊糊看见不远处的被海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火光。之前她被龙啸声震伤,昏迷前依稀看见从青龙肚子中走来一人;身子微微一动,感到有人靠近,白马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,就像那还未看清的黑影扑去。那黑影快速向后面闪去,站在篝火的另一边,不再靠近。
白马全神警惕,如今她身负重伤,不敢有丝毫的松懈,待她看清这黑影是个男子,却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,和青龙给她的气息一般。此时看向男子的表情复杂无比,欣喜、激动,更多的是迷茫和疑惑…
她起声问道:“你就是从青龙肚子走出来的那个人?”
男子的激动喜悦在这一刻便化为失望之色,半晌不语,只是死死的看着她,似乎要看破什么似的。
白马见他这幅神情、久久不语,当下倒是放下心了,四处看了看,只见在那边的沙石留有人坐的迹象,而这篝火也必是他升起的,心中的熟悉感也叫她放下了戒心。于是走了过去,说:“你肯定是那个人,不过我还要问你个问题——你是谁?”
这时,男子依旧出神的望着白马,缓缓的开了口“我?”或许很久没开口说话,声音十分苦涩刺耳,他咳了咳,继续说道 “时间太长了,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…”
这火光太过阴暗,没人看在说话的时候,男子用力抑制气息,脖颈上所暴出青筋。
“什么?”她缓缓地站起,有了一丝疑惑。
“我在这条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”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在一瞬间不禁提起的杀意,“可我不是妖怪”…
“那你总该有个称呼吧?” 白马也只是一时失控,经过刚才之事,她不知不觉相信这个人说的话。
那人想了想,说“肩膀上纹的是蝴蝶,不如你就叫我枯叶好了。你呢?”
“月夜曾经送我一个名字,叫白马。”白马笑着,一脸小女子喜悦之情,说到那个名字,声音柔了,像蘸了蜜一般.
枯叶看此神态,不由的一痴,眼神似乎能够穿越时空。不过一瞬间,枯叶心底隐隐作痛,昔时旧景却奈何!
不待枯叶追问,白马很是自豪的说起月夜……知道吗?杀洪荒四兽,不是为了国家,只是为了他……”
得知白马经历,枯叶本就强自按下心中的悲恸,此时又听到白马这句话,不由心口一痛,脱口而出:“那么我呢?”
恰好东海起浪,风疾于野,打在礁石上的海水纷纷飞溅过来,本就阴弱的篝火抵挡不住海浪的吹袭,灭了下去,一时倒让还在女儿情绪中的白马受惊了,没注意枯叶的话语,再问之后,枯叶只是摇了摇头说:“你很爱他”
白马认真的点点头,似乎这一辈子,都认定了他。
“可是….”她说声音带了些迟疑,“我不漂亮,我想用最好的胭脂给他看,要去雪山。
老人说,雪天莲蕊能做成一种叫无水的胭脂。”
她望向天空,看向那一轮满月静静的悬挂在那,四周就这样寂静了下去,过了许久,白马对着枯叶说:“明日我启程去雪山,你和我一样忘了过去,怎么办?”
枯叶注视着白马恬静的面庞,那是一种柔美的感觉,枯叶没有任何犹豫的答道“我陪你去。”
白马笑了,说:“那我们再一起回京都,你也加入月夜的军队吧….”
落木萧萧叶翩翩,微雨绵绵泪连连。
浮世万千,仰首虹天。落霞孤雁,情醉难眠。
白马吗?为你取名的人可是真心对你?你可知在你成为白马前,我是你的恋人?
落花流水无意,流风飞云绝情。
三灵万象具此,四野空寂,痴人何故相依,难敌相思,不悔长相忆
夜郎城 京都 金殿
“夜郎城绝对不会包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!”
原本夜郎王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,但看到回报后,忍不住站起身怒喝,指着跪在下方的月夜命令:
“月将军,此前诛绞古兽未成便偃旗息鼓一事我暂且信了你的说辞。我已调动南陲众属,他们即刻就到,不过,月夜,这次我要你领兵……”
夜郎王背对着月夜,侧过首继续喝道:“若此妖不除,夜郎城将永无宁日!月夜,你这次不但要杀妖,还要把受了妖心蛊惑白将军一起杀了!”
“我要和她在一起……”月夜的声音很小,而且,似乎完全听不出来坚定。
然后,他俯身看着月夜的眼睛,“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,功垂千秋,你想亲手毁了这一切?”
“功垂千秋 功垂千秋”月夜没有说话,这四个字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,又想起自己的那封家信,想起上氏族几十年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,要光复月族,他想起在那金戈铁马的战场上,战死的数以亿计的士兵……
夜郎王有些玩味的看着月夜,并不出言催促。
月夜起身“遵命。”
夜郎王满意的点了点头,说:“这段时间正好暴风雪肆起,他们却在雪山,这其中必然是那只妖怪做鬼,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下
“是!”
天际无涯,一阵寒风掠过。初时几片飞雪星星落落,风愈狂,雪亦舞,狂风卷雪,天地变色,只留一地冰清,只剩风声啸啸。
在那高高的雪山之上,男人拉着女子顶着狂风,向山顶走去,枯叶神情坚毅,紧紧抓着身后白衣女子的手,艰难的迈着步伐,一步又一步….
之前大伤未愈,又要硬受这风寒,白马两腿一曲,虚弱的摊坐在地上,脸色苍白。
之前得知暴风雪将至,枯叶曾劝阻白马上山,但白马说了一句话——我想完成我的心愿
“白马,白马!”枯叶强运功力,顿时,一丝温暖的热气进入她的体内。
“还好么?”枯叶看着白马艰难的站了起来,问道。
她强颜欢笑,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
枯叶继续问道:“你为什么从来不喝腰中的那壶酒?”
白马下意识的答道:“不能喝,这是月夜送给我的,喝了就什么都没有了”
枯叶一听又是他,低下头,脸色不禁变难堪了几分…
不知为何,白马看见枯叶这副神情,赶忙解释道:“这酒,名叫忘忧露,喝下去之后什么都会忘记。我和月夜当初有过约定,如果我不喜欢呆在他身边了,就喝下这壶酒。别的,什么都没有了….”
枯叶一怔,看向白马,白马正懊恼自己为何会不受控制说了最后那句多余的话,看着枯叶望过来,马上将头转了过去,气氛尴尬僵持着。
“走吧,你的心愿,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……”
夜幕静悄悄的降临,狂风席卷着暴风雪,拼命的刮着。
白马之前已昏迷数次,身子虚弱,难以抵挡这烈烈寒风,枯叶抱住瑟瑟发抖的她,柔声道“胸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,你靠近我的胸口。就不会冻了……”
第二日,暴雪来势汹汹,将她二人一齐吹入了悬沟之中,只见天地之间一片雪白,干净明亮地令人有些心悸,也不知过了多久,枯叶醒来,催了一身劲力化为暖气,却发现她的双眼已经被这风雪灼伤。
看着丢了魂一样的白马,枯叶心中又难过了几分,坚定的说道:“我背你去雪山!”
白马虚弱的一笑,“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,你能背我翻过多少雪山?”那话语中,经多了几分事故和沧桑……
不由分说的抱起了她,耳畔响起他坚定的声音,““背到我死……也要把你带回他身边…”
背上的她愣住了,一滴泪悄悄的从眼角划过,化作晶莹的冰滴…“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风雪灼伤,现在的我最想看见的……是 你……
那低低的细语,伴随着冷冷的风……一切都没有变…淡淡的笼罩着那两个因为暴 风雪而依偎在一起的人……那袭白衣,似乎要和这暴风雪融为一体……
枯叶身躯一怔,却装作没有听见一般,余光瞥到白马的衣角被崩塌下的碎石割破,慢慢的说道:“待这场风雪停息,我帮你补齐衣角。”
第六章
第三日,城墙上又多了四行刻字,和之前的四十八字笔法一般,应是同一人所为。
凤头足,烈酒入喉,愁洗愁
金甲胃,万马长嘶,忧叠忧
寒月夜,瀑箭如虹,念起念
苦衷肠,雪蕊幽香,袖藏袖
史书草草一笔、在那些的大背景下.哪里有私情可寄?难道一切的纠缠全要回归尘土?史书也不过是真实罢 而千载流逝的真相、到底还是无人知晓、唯有如今胡乱揣测….
看着人王刻下的那些字,却想到当年许下的西风夜下,却也与一佳人,白烛黄灯下,低头轻许。可惜这早已是过往,一时感怀,念起临别言语“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”
听罢,人王嘲讽道:“ 一个能忘记过去的人,有什么资格谈情?”此时他不曾注意到,自己的神情不同以往。人王看着我半天没说话,又问道:“你那些年在北海,到底学会了些什么”
“牧羊。”
又是熟悉的淡淡幽香,依旧是那件洗的泛白的素装,似乎这只是在不断的重复。而我坐在那等着她,思量着今天的故事该怎么说…
她走近坐下,直径开了一坛酒,只给自己倒满,开口问道:“你要等的人来了么?”
“我?呵呵…或许来了,也许走了,客栈人太多了,酒喝多了,人就不在了”
“你这写书人,不过是听着别人的故事,写别人的故事,自己的事却只字未提”
“丫头…你今天….呵呵…. 我想这个故事可以结尾了。”
“不,我喝了你的酒,你必须给我讲完……”
京都将军府
“探子来报,在城外五十里处发现白将军和那妖的踪影,预计今夜他们将入城”月夜麾下的一名亲信俯首说道
为什么你要这个时候出现!若是再晚几日,等我二弟撤兵会都…那时我何必听命于他,天意如此么?月夜叹息,抱怨这苍天无眼,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,沉声道“通知众属,现在起做好战斗准备,随时听令!”
“真的…要杀白将军么?”那名亲信小心的问道。
“没听懂我意思吗?做好战斗准备,随时听令!”坚定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待亲信退下后,月夜在房内来回走动,心中纠结徘徊着,一边是功业,一边是爱人,在这之间的取舍谈何容易!百感交集之时,突然想到,如果能把白马带回府上,无论是军中人或是家中人断不会透露消息,一切只需瞒过夜郎王的视线即可,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。
如此一想,月夜就悄悄的出城,在半路中等着白马和那只妖/……
远处,白马看见有人站在半道中央,似乎是在等人,待走到近了些,认出那人便是日夜心系的白马,边把怀中的无水拿了出来,兴奋的叫着“是月夜,枯叶,你看那是月夜!”说完就拉着枯叶跑去。
跑到近边,枯叶却站住了脚步,不再过去,是笑着看了看白马,笑容中带有写苦涩
白马看见了月夜,气微喘的说“月夜,看…”
可还没等她说完,月夜就开口说道“看什么?看那只妖么?”
声音冷得令白马发寒,仿佛又回到了雪山,白马辩解道:“他不是…”
可月夜并不打算让她说下去,斩钉截铁的说:“杀了他,和我一起回去”声音里不带有一丝情感。
其实自月夜看到白马拉着枯叶的手时,已经是怒意上恼。在月夜心中,枯叶横竖都是一死,再多的辩解也无用,夜郎王认定了你是妖,而我,哼哼,不管你是什么…继续说道“夜郎王有令,杀了青龙妖”
“我已经杀死青龙,哪来的妖?月夜,我求求你,不要杀他好么?”白马拉着月夜的衣袖,苦苦的哀求。可是月夜怎会答应她,无论是出于家族利益还是个人私欲,他先在只有一个想法,杀了那个男人!
月夜再次开口“杀了他,和我回去!”声音依旧清冷至极。
白马感受到这股冷漠之意,不再哀求他,解开怀中的酒壶,看着月夜说道:“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?”
“这壶酒,太烈了…..”
月夜冷漠的神情变得狰狞了,气的浑身颤抖,狠声道“今晚你们都要死!”
白马回到枯叶的身边,一脸鄙夷的看着月夜,拉着枯叶说,我们走。
自始至终,枯叶没有说话,只是冷眼的看着月夜。
月夜站在点将台上,一身黄金甲胃,看着下面整齐的军队,大声道:“三军将士听令,青龙已幻化成妖,现俯身于城外,今夜随我一起斩妖定疆!……..”
此时校场上集结着一片身穿重甲的士兵们,一齐怒吼着。这些年,那些古兽不知残害了多少平明百姓,他们看惯了血流成河,已毫不畏惧死亡的降临,诛兽斩妖,保卫疆土,是他们的使命。他们跨下的战马,似乎感应到了月夜话里蕴藏着的神威,嘶鸣着扬起了马首,不住的掀起脚下的沙石,一时间校场尘沙弥漫。
躲在一个小农庄的两人此时怀着不同的心境。
白马此时心中大痛,没料想此生最爱之人会下决心派人追杀他们数百里,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;途中又丢失了无水,那可是枯叶拼了命的换来的….喝下了忘忧露,我会忘记一切,包括,包括枯叶么……想着想着,眼泪不受控的掉了下来…
枯叶看着白马难受的样子于心不忍,暗自的下定了决心。那家伙,不过是想杀我这个妖罢了,那….就给他杀罢。既然我等候三百年换来了是这样的一个结局,三百年的一个梦,也够长了。
正当枯叶思考的时候,白马忽然说“你还记得无水? 帮我找回来,今夜就动身!”
枯叶知晓这是她调人之计,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,起身看了看她,想到在雪沟中两人相依偎的情境,摇了摇头,叹道:“我背不了一辈子了,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,天亮之后….忘了我…..”
白马听到这话,感觉不大对劲,刚想开口,脖颈后一阵生疼,就地倒下了。
枯叶抱着白马,看着她无比熟悉,恬静的脸庞,过往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,几颗眼泪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,这是他第一次掉下眼泪,默默的念到:“希望你真的能够忘记,三百年的等待里,那种等待的痛苦,我不想让你再尝到…夜蝶…”
这时一直喝酒听故事的白马忽然开口:
“
也许是忘忧露的缘故,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,记起来这三百年我日日在东海哭叫,盼他能够回来,却被青龙的劲浪打伤,失去了所有的记忆。
后来我闯进月夜的府中,问他枯叶在哪里,他知晓我和枯叶一样都活了三百年,一时心灰意懒,也不答我话,直径走到了城墙旁边,我看到的…是散落在城墙上的血迹…
当时我真的想杀了他,但是,他…当初对我那么的好…
他眼神避开我,说‘我没杀死他。’
他叫我学会忘记,我如何能忘?若情之一字真就如此轻易,那他怎么独自承受三百年的煎熬到头来给别人做衣?
失魂落魄的我来到此地,找到你,要你写了这本书…然后,就一直的在这里等待….”
“他那晚没有去找无水,而是跑到将军府,告诉月夜你的过去。月夜听后,只将他血溅城墙,混过夜郎王。为了你,终究没有忍心杀死他。但为防止其他人伺机再次兵变,月氏巩固统治前,枯叶不能现身,这就是枯叶和月夜之间的约定。
枯叶,回来了……”
第七章
数日之后的一天,是店小二来缘来客栈数年里,经历的最奇怪的一天——月夜坐在掌柜的面前,望着掌柜的说话,没喝身前的那杯酒水;掌柜的目光从未从月夜身后两人挟持的凧人王身上移开,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他的话。而那两名侍卫死死地按着凧人王,怒意冲冲的看向掌柜的,眼神仿佛都能杀了他一般;而凧人王死死的盯着月夜,只是偶然瞟到掌柜的,发现还在看着自己后,马上转移视线。
这几人就这样僵持着,开始了谈话,月夜问道:“他们现在在哪?”
“我不知道”写书人干脆的说道
“不知道你还写什么书?”
“白马来的时候,只叫我在这本书的末尾写上,白马枯叶总相依”
“白马枯叶总相依?哼哼,好罢,这事到此为止,不过,身为前朝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,你当留还是不当留?”
………
月夜招了招手,把人王带到写书人身旁,戏笑道:“她现在落在我手上,你见上最后一面,再把她也忘了吧,哈哈哈…”
这时,人王看着写书人,不禁掉下了眼泪,开口竟是清脆的女儿声:“也许你是对的。”顿了顿说“当年听闻你在北海已死,我…并未改嫁。后来知道这是条不归路,怕你挂念,便叫丫鬟们期满你…”
写书人这时缓缓的开口,声音中充满了沧桑无力“自北海归回时,却得知家族被辱,费劲心力,找到原来的故交,却告之我你以改嫁…真是造化弄人…万念成灰,埋了姓名,我来到这小城,开了这家铺子,只因为他们说,你在这里…”
月夜望向人王,冷声的问道:“你当初为什么不杀我?”自是意指那天月夜刚来客栈。
“哼,那天若杀你,就算我走了,月家若查了下来,他也会死。因你说,待那事一了,你就欠他人情。”人王怒视着月夜,说“人杀多了,纵使是忘了自己,我也不会忘了他!”
谁都没有料到,写书人面色坚毅,突然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,直径得插向自己的胸膛,“噗….”的一声,口中吐出殷红鲜血,顿时面色苍白无比,不顾人王的哭喊,冲着月夜说:“你…..咳咳….欠我一个不过分的要求….放了她….我死!”然后又转向人王,说:“佩..佩…呵呵…还记得离别时,你…你说的… ‘我才….才不稀罕你…什么长相思…..若..若你死了….我便改嫁….非把你….呵….气活不可。’”狠狠的喘了几口气,声音更加虚弱了:“记着,我死后你要改嫁,再把我气活来…呵呵… 书也成了….恩仇….也解了,不要再杀人了,永远…都不会有终结的…”
月夜看着写书人倒地,不理会人王的嘶叫,起身说道:“别再来找我了,他为了你死,你便为他活下去吧…”说完就走了出去,这一日,小城春阳日暖,没有丝毫的异象…..
尾声
“掌柜的,今日为何不做生意了?”小二问道
“屁,要爷说多少遍你这驴脑子才转过神来?叫我老板娘!”
“那你是爷还是娘呢?”小二颤颤巍巍的问道,生怕得罪了这个古怪的掌柜
“你这呆子…快走快走,今日不做生意,你爱去哪哪去!别在爷面前晃悠!”
关了门,掌柜的抱上两坛酒,来到一处新坟前,洒下一坛后撒腿坐下,抱着另一坛大喝起来….
** 他生愿作,朝云暮雨。朝朝暮暮,共你无期…..**
残阳销雪,枯叶舞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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